剪纸是我国一项古老的民间艺术，工具材料简便，技法易于掌握，从古到今深受人们喜爱。

陈子豪1963年生于鲁山县张官营镇杨庄村，从小就跟着奶奶学习剪纸，几十年来剪不离手。靠着剪纸，他走进了大学讲堂，获得多个奖项，成立了工作室，今年还被评为省第四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，被艺术界誉为“中原神剪”。

折叠、下剪，横、竖、弯，翻来覆去，两三分钟后一张红纸蜕变成一幅有鸳鸯、有花朵的剪纸《喜事连连》，喜庆气息扑面而来。10月23日，陈子豪在家接受记者采访，向记者演示了剪纸的过程。

1 耳濡目染学剪纸

考古发现，剪纸在南北朝时期就已经出现，当时技法相当成熟。隋唐以后，剪纸艺术日趋繁荣。到了宋代，剪纸开始普及；明清是剪纸发展的高峰期。

“剪采赠相亲，银钗缀凤真。叶逐金刀出，花随玉指新。”唐诗《采胜》，对唐代佳人剪纸的描绘活灵活现。

过去在农村，剪纸几乎是妇女必须掌握的手艺。陈子豪奶奶的剪纸就远近闻名。

“奶奶有一手剪纸的好本领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，农村嫁娶喜事，逢年过节，家里贴一些剪纸看着喜庆；为了好看，有人在鞋子、衣服上绣花，给小孩子做虎头鞋，这些都需要有‘花样子’，就有很多人来到家里，让我奶奶剪。”陈子豪说，当时他年龄小，看着奶奶拿着一把剪子，不要图样、不画图，把纸折一折，剪刀飞舞，不一会儿就剪出各种花形，他很感兴趣。

每次奶奶剪东西的时候，陈子豪就在旁边仔细观察。长时间的耳濡目染，再加上自己喜欢，陈子豪很快在奶奶的指导下学会了剪纸。因为爱钻研，他的剪纸样式新颖，鲁山县的十里八村很多人过来找他剪。

“一开始并不靠剪纸吃饭，大家来找我剪，也就是给两毛钱封子（红包）或者一盒烟。”陈子豪说，后来成家立业，经常给人家剪纸，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干农活，地里长满了草，剪纸又挣不到钱，时间长了妻子就不满意了。

2 背井离乡仍坚持

1996年，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，烧毁了家里的全部东西，奶奶也在大火中不幸丧生。

家里生活艰难，妻子跟陈子豪离了婚，陈子豪决定去云南靠自己的手艺谋生。

“去那里就是流浪，人生地不熟，剪纸风格不一样，当地人不喜欢，剪出来的东西根本卖不出去。”陈子豪说，无奈之下，他就到集市上学习，那里有当地人现场剪各种“花样子”卖，他在旁边观察，之后自己试着剪。

几个月之后，陈子豪剪出的东西逐渐被当地人接受。“每到饭点，我走到哪里就到附近的村民家吃饭。吃完饭，会给人家剪个‘花样子’答谢，开始剪好了没人要，后来人家主动问我要。”陈子豪说，在云南的几年，他学习当地剪纸的技法，结合自己之前学到的东西不断推陈出新。

2003年，正在陈子豪感觉可以在云南立足时，母亲千里迢迢去找他。“母亲年纪渐长，身体也不好，她不想我在外流浪，我在母亲的劝说下回了家。”

当时，全国抗击“非典”，陈子豪回到鲁山后创作了56个民族“众志成城抗击非典”的大型剪纸作品，被媒体报道后，作品被平顶山群艺馆永久收藏。“之前我是凭着兴趣爱好剪纸，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，从这之后我决定以剪纸为生。”

3 兴趣爱好成事业

2006年，陈子豪感觉自己长期生活在乡村，创作有局限，索性迁到了郑州。在他的行李里，除了随身的衣物，还带了一把剪刀。他在郑州市北三环一个都市村庄找了住处，然后买了宣纸，剪出各种剪纸，在附近摆地摊。

“那时候剪出来的东西都是小幅的，也有人买，但是不多，三五块一幅，勉强够生活。”陈子豪说，摆地摊的时候会根据顾客的要求现场剪纸，这就带来一个问题，会剪出很多纸片在地上，城管就禁止他摆摊。“有一次城管撵我，把我的剪纸都撕了，这时候正好被电视台的记者看到，他们感觉很可惜，了解我的经历之后就给我做了报道。”

报道被华北水利水电大学的老师看到，邀请他到学校给学生讲课。之后，省博物院院长找到他，陈子豪应邀创作了《老鼠娶亲》剪纸，从老鼠恋爱到结婚、回门，一幅剪纸就是一个故事。

同年，陈子豪创作的《钟馗》在郑州轻工业学院剪纸大赛中获得特等奖，之后很多学校邀请他去讲课，他的作品也被多个部门收藏。

“郑州的一个商场让我给他们用剪纸装饰大门。给他们做好之后，又有几个商场、房地产公司、银行过来找我，让我给他们做。”陈子豪说，从这之后，经济方面稍好了，他就不再摆地摊了。“出名”之后，经常有人上门求取他的剪纸。“大幅作品一般都装裱起来，像字画一样挂在墙上。”

陈子豪此时开始考虑创新剪纸内容，除了应邀创作，他根据古典文学，自己琢磨着剪出大幅作品，比如《金陵十二钗》《水浒一百单八将》《清明上河图》《大观园》等。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，他还创作了《百米奥运》，剪出摔跤、击剑、皮划艇等众多比赛项目。这些作品先后被收藏，他声名鹊起，被艺术界誉为“中原神剪”。

4 手撕字画受欢迎

三四年前，陈子豪突然想起奶奶给人手撕“囍”字的事。

“我小时候，有人请奶奶剪‘囍’字，有时候她没有带剪刀或者剪刀不合适，就会跟人说，我给你撕一个吧。”陈子豪说，他受此启发，慢慢琢磨着怎样舍弃剪刀，用手撕出字画。

剪纸是个精细活，要“千剪不断，万剪不乱”，而与剪纸相比，手撕字画则要粗犷很多。一开始，陈子豪只能试着撕一些简单的字，之后经过几年的潜心研究和实践，他巧妙运用“叠”与“撕”的技法完成作品，慢慢地撕出的字画越来越好。

“手撕的作品因厚重、古朴，受到了大家的欢迎，我自己也很开心。”陈子豪说，他认为，手撕字画是剪纸的一个分支，从剪纸而来，是剪纸的创新和发展。“我创作的《红军不怕远征难》就是把手撕字和剪纸结合起来，字是撕出来的，人物头像是剪出来的。”

不使用任何创作工具就可以完成一幅完整的撕纸书法作品，这在以往是没有的，是真正意义上的“手工”造。专家说，陈子豪撕出来的“书法”作品，不仅技法独到，而且笔画讲究，简直就是一幅“挥毫泼墨”出来的书法作品，完全可以与“真书法”媲美。

5 坚守初心盼传承

从开始学剪纸到现在，已经40多年，陈子豪说：“剪纸不如做生意，不能挣大钱，但因为喜欢，我从不后悔。每当剪刀飞舞的时候，也是我最充实、最幸福的时候。”

记者问：“这么多年，有没有想着干点别的啥？”“现在年龄大了，不要说现在，就是年轻的时候，我也没想着要干别的啥。” 陈子豪说，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，他也没有放弃剪纸。唯一让陈子豪遗憾的是，他的儿女后辈，没人愿意学剪纸，传承他的手艺。“他们不感兴趣，我剪纸的时候根本就不上前看。”陈子豪说，剪纸易学难精，必须要细心，有耐心，不感兴趣根本学不了。

陈子豪现在是郑州大学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硕士研究生导师，他在课堂上给学生们讲解剪纸的技巧和背后的故事。“我要让更多的人了解剪纸艺术，学习剪纸艺术。”

值得高兴的是，最近，鲁山和郑州分别有一名年轻人拜他为师，跟他系统学习剪纸，“他们俩都对剪纸很感兴趣，学得很认真。这下我就不担心了，手艺能传下去了”。

（图片由陈子豪提供）